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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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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裏,回來就發動了汽車。我疲倦,腦子混沌得不行,頭靠著椅子就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該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醒著,只覺得有人要逼我從懸崖上跳下去,我恐懼又絕望,被我扔下懸崖的那些人死前就是這種心情吧?我這是遭到報應了嗎?直到手機鈴聲把我拉回來,是我哥哥的,問我怎麽還不回來,我只好說快了。

我看了看周圍,一片漆黑,車沒停在別墅的院子裏,而是停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張初靠著車頭抽煙,煙頭的火光一會兒明亮一會兒暗淡,看我接完了電話他扔了煙頭踩滅,回來坐上了駕駛室,不發動車,過了好久才說:“你看到別墅裏發生的事了?”

“我看到了,所以我殺人了。”

“許珂死了,我來這裏扔他的屍體。”

“所以我又殺了五個人。”

“我不知道我該拿你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我該拿自己怎麽辦,我自知罪孽深重,無論是對我媽媽還是對被我殺了的人,所以我不會有好下場,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我有這種預感。”

張初猛然扭頭看我,喘著氣:“我比什麽都希望你這次的預感不準!”

“除非我沒預感,否則就是準的。”

“我之所以說是我讓你去舉報的就是不想讓你卷進去,沒想到還是避免不了。你不是救了那麽多動物嗎?你並不是只有罪過,這些都是你的胡思亂想。”

“我其實很糊塗,我天天都在造殺孽,捕湖裏的魚去餵那些動物,殺了許多生命去救別的生命,我不覺得自己有功,反而覺得罪過太大了。我想我也應該去研究研究佛學,我還真有些好奇佛學裏面是怎麽解釋這種殺了別的生命去餵養某一種生命的現象的,它可沒辦法讓狼吃素。”

“這是自然法則,你要保存的是種族,不是個體生命,佛學只不過是一種宗教,你得神經病了!”

“我覺得你說得對,我的確病得不輕,有時候是老是陷入死胡同走不出來,我為什麽做不了一件所有人都認為是正確的事情呢?”

他很無語,過了好久才問:“你是因為害怕嗎?”

“有時候想到自己會遭天譴的確很害怕,但是一想到死了以後可以見到媽媽求她原諒我,就不那麽怕了,甚至有時候還有些期待。”

“你對媽媽的愧疚太深……”

“再深都不過分,愛情的慣性實在太大了,還加上我這自己不願意承認的變態的戀父情結,陷進去容易,拔出來就像脫了層皮。可是,你是怎麽看出來我從林騫身上看到我爸爸影子的?”

“其實我那時也只是胡說八道的,你媽媽剛走的時候,在你家,你看著媽媽的照片是悲痛,這正常,可是看著你爸爸的照片的時候,那表情,我簡直沒法形容,好像是十分崇拜,又好像是十分想念,你把相框拿在手裏的時候,就好像拿的是你的全世界。這些本來只是我的感覺,再加上在首都的倉庫你說的那翻話,我就這麽說了,聽你哥哥一說起來,我才知道我居然蒙準了。”

“在我小時候,爸爸就是我的全世界,我想念他,想得要命。所以我忽略自己擁有的媽媽,用大部分精力去懷念自己失去的,這種錯一生一次足矣。”

“這句話用到你現在同樣合適,需要我提醒你你現在擁有無憂谷,擁有我和茜兮還有你哥哥一家人的關心嗎?”

“我知道的,所以我得趁我還活著的時候好好珍惜這些,回去吧,他們該著急了。”

別墅裏破碎的玻璃和瓷器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家具也搬回了原來的位置,二哥趕緊走過來:“這幫人也太……我打電話是讓你晚點回來的,怕你路上碰上他們。”

現在不是告訴他我殺了人的時候:“大家人沒事吧?”

“人倒是沒事。”

“那就好。”

張初把門關好,掃了眼破窗戶:“都先睡吧,我明天找人把玻璃換好再搬一套新的電器來,謹修,我有點事跟你談。”

我朝張初說:“如果話題是關於我的就免了,我雖然有病,但是也不願意被你們當課題研究。”

☆、二一八

我說完就留下錯愕的兩人去了自己的房間,茜兮趕緊開門進來問:“你怎麽啦?臉色這麽差?什麽叫你雖然有病啊?”

說了實話會讓她心情也不好,勉強笑了一下說:“剛才那些人沒嚇著你和肚子裏的孩子吧?”

茜兮哆嗦了一下:“真他媽嚇人,現代土匪,看得我真想提刀砍他們,還好我媽拉住我說小心肚裏的孩子,要不然我真沖下去了,剛才我們都躲在天臺上。”

“多虧你忍住了,都怪我,還以為救濟站的人是好人。”

她哭喪著臉:“心疼死我了,這些可是花了多少糧食換的啊。但是你生什麽病啦?”

茜兮的思維轉得太快,我摸了下自己的額頭:“我好像有些發燒了,全身痛,頭也暈乎乎的。”

“我一會兒給你拿藥來,可是發燒也值得當課題研究?”

“我這種體質的人不管身體發生了什麽變化都值得研究。”

茜兮神色稍微輕松:“呵呵,反正我吃了你的黑玄珠以後沒生過病,我去給你拿藥。”

我拉住她:“不用了,以前也是這樣的,睡一覺就好了。”

我總算把她騙走了,也不洗漱,倒床上就開始睡,渾渾噩噩的又開始做夢,夢裏全是被我殺掉的人,劉棟帶著人掐住我的脖子,許珂則是朝我開槍,我被槍聲驚醒,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發現二哥本來在我床邊打盹,被我突然坐起來嚇了一跳。

他揉了揉眼睛:“又做噩夢了?”

我抹了抹頭上的汗:“你怎麽不去睡覺?”

“你這樣子我怎麽睡得著?張初把什麽事都告訴我了,我初步懷疑你得抑郁癥了。”

我吃驚的看著他:“我根本就沒事,醫生看誰都像有病嗎?何況你還沒拿到行醫執照呢。”

“你不要諱疾忌醫,再不治你該想著自殺了,捕魚餵動物的那些事你不要再做了,都交給我,猴子你可以自己餵,多種點果樹,天天摘水果,多跟茜兮聊聊,現在可沒有藥給你吃,關鍵是你自己得想開點。”

我有些沮喪:“我不會自殺,我現在沒資格自殺。”

“你還說你沒事,說這種話的人就是不正常,你再看看你自己這臉色,蒼白成這樣!”

我看了眼手機,上面指示著時間是淩晨三點多一點,二哥坐我床前守到現在讓我十分感動:“你很困了吧?先去睡吧,我不會有事的,明天想去靈蓮寺看看,你陪我去吧?”

“前提是你得睡飽了,我猜你接下來睡不著的了,你把這顆安眠吃了。”

“我從來沒吃過這玩意兒……”

“所以偶爾吃一次不會對身體有太大傷害,我這次允許你吃一粒。”

我也不想胡思亂想搞得自己很難過,抓起藥就吞了下去。二哥拍了拍我的頭,叮囑我不要再亂想就出去關上了門,我又倒下去睡了,這次夢見了爸爸。

夢裏我又變回了小女孩,爸爸依然那麽年輕,只是看著我的表情充滿了憂傷和心疼,我心疼他,小大人似的安慰他說:“爸爸,你別擔心,我什麽樣的困難沒見過啊?我就是一踩不死的小強……”

“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亂想,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重重點頭:“嗯。”

安眠藥的藥力不榮小覷,我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睡得太久,又因為沒吃飯,醒來的時候頭重腳輕,翻下床的時候差點栽倒,茜兮媽媽好像在打掃樓梯,聽到動靜就開門進來:“醒啦?我給你端粥進來吃?”

“哦,不用了,我下去吃就行。”

“下面窗戶都壞了,灰塵多,在你房間裏吃就行,我們都吃過了。”

“那我自己弄就行。”

我扶著樓梯慢慢走下去,才發現電器什麽的都搬回來好多了,看見我下來,張初指揮裝玻璃的開始行動,二哥則遞了碗粥和一碟鹹菜:“吃完我當你的司機,你指路,我們去靈蓮寺。”

“今天好像有些晚了,明天再去吧?你們都沒去工地嗎?”

張初回過頭來說:“不用看了,工頭自己會弄好的,不過你自己能找到醉仙山嗎?”

“能的。”

二哥看我走路都暈,怕我把碗摔了,給我端著吃的去了我的房間放在小桌子上:“睡得怎麽樣?”

“有安眠藥能不好嗎?”

“有沒有再做噩夢?”

我吃了一口粥:“沒有了,茜兮呢?”

“吃過午飯都睡午覺了。”

“我和茜兮都是睡神。”

“還能說笑,證明心情好多了,慢慢吃,既然今天太晚就不出去了,明天去吧?雖然我只能猜到你去做什麽,不過能讓你心情好點,想做什麽就做吧。”

二哥哪壺不開提哪壺,搞得我不想去了,我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幼稚,殺了人,難道去寺廟就能贖罪了?那寺廟的人豈不會爆滿?

“我不去了。”

他“嗯”了一聲:“適應能力越來越強了,上次難受了一個星期,這次一晚上就好了。”

我白他一眼:“你去殺人試試,保準你比我更不好受。”

“我沒試過,也不想去試。”

“我都想發誓再也不殺人了,又怕以後遇到非殺不可的情況自己會後悔。下地獄就下吧,我又不是沒去過,而且還不只一次。我破罐子破摔好了。”

“你又說這種話了,你只不過殺了該殺的人,如果你不殺他們,總還有別人遭殃,你聽說過佛與五百商人的故事嗎?”

我一邊吞粥一邊擺擺手:“我知道這個故事,我爸爸的書上有寫,但是與我幾乎不搭邊,我是為了自己殺人,不是為了救別人,我沒那麽高尚。”

“你還真看高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了,我的意思是想說並不是所有的殺人都是惡毒的,你雖然是為了自己,可是也間接幫了別人。難道你殺他們的時候心裏沒有想過他們罪惡多端吧?僅僅得罪你你不會痛下殺手,所以你想開點,別再說什麽天譴之類的話。”

“別人不會認為我矯情吧?殺了人還在這裏假裝難過,所謂得了便宜還要賣乖。”

“起碼我不這樣認為。”

“那我總算有點安慰了。”

------題外話------

家裏有喜事,人太多,沒法寫,存稿也用完了

☆、二一九

我吃完了正在收拾的時候張初接了電話,說是工地出事了,腳手架塌了,幾個工人摔了下來,有兩個被鐵架子戳傷了,其中一個傷得比較重。張初立即趕去了工地,我本來也要去的,他說我精神不太好,不讓我去了,再說我去了也沒什麽用。

張初把我和林騫分手的事情說清楚以後,我終於沒那麽神經兮兮的見不得林騫出現在新聞上了,電視被裝好調試的時候,我就聽見新聞主持人播報了一條有林騫名字的簡短的消息:“數量眾多的非法入境者給我國民眾生命財產安全帶來重大隱患,據林騫先生指示,自下周一起不再安排遣返,將當成入侵者直接擊斃,請非法入境者在本周之內自行離境,已成功申請移民者務必隨身帶好證件,最好呆在指定地方,不要上路閑逛。”

我看完以後不禁搖頭,這種場面上的話一般都只是客套,實際上非法入境的早就和各地方勢力摩擦不斷了,鄒師傅就曾經收拾過一些,這條指示其實在公布之前就已經開始實施了。

二哥也聽到這消息了,走過來說:“你知道嗎?在這種時候,我們的國家在別人眼裏就是天堂。”

“是嗎?這麽多偷渡的,別的國家肯定沒有建救濟站的,我都不知道國外到底還有多少人活著。”

二哥嘆了一聲:“我出生在這片土地上,我從來沒有覺得這麽幸運過,我從M國回來的時候,有人想要借著和我結婚移民,我沒答應。”

“我猜是美女?”

“混血的,相當漂亮。”

“你為什麽不答應啊?回去還遇到周樂那種姿色的糾纏你,虧大了吧?”

他苦笑著搖頭,說:“要是平時的話,她們的眼裏不會看到我們的,我們國家的留學生從來沒這麽吃香過。”

“所以風水輪流轉轉到你這邊的時候你也拿架子了?”

“大部分願意是出於這樣的想法,其實現在我很後悔,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就算是當成救命我也應該答應的。”

我還想說他幾句來著,電話響了,張初告訴我一個壞消息:傷的比較重的那個人正是吳文昕!

我很急,一邊朝外面跑一邊問:“嚴重吧?有沒有醫生啊?傷到哪裏了?”

“腿上,醫生來了,動脈都被戳破了,他出血太多,你來看看吧。”

等我趕到的時候吳文昕坐在旁邊碼得整整齊齊的磚頭上,腿上的紗布都被血染紅了,整個臉戴著口罩也能看出十分蒼白,我趕緊抓住張初:“醫生是誰?趕緊想辦法啊!不能這麽流下去了!”

旁邊那個貌似醫生的卻搖了搖頭:“我們也沒辦法,現在沒藥,沒有可以註射的維C,現吃也來不及了。”

我趕緊抓住他的衣領:“你給我想辦法!要什麽我都給你!你一定有辦法的!”

那醫生被我抓住衣領勒得快斷氣,張初趕緊把我拉開了:“醫生沒辦法,我們的血型都配不上。”

“你比我有號召力多了,你跟他們說,願意驗血的我報酬豐厚,能匹配又願意輸血的我給他吃不完的……”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初捂住了嘴,他使勁瞪我,用小聲又警告的聲音告訴我:“你還嫌麻煩不夠多嗎?敢這麽大聲!”

我推開他朝他吼:“那你想辦法啊?我不能看著他就這樣死掉!”

他有些火了:“你以為我來這麽久是在幹什麽?!他是很少見的RH陰性血,我們這裏沒有一個人是,我叫你來是因為他想見你最後一面!”

這“最後一面”四個字幾乎把我打懵,除了我爸爸,其他在我面前死的人都是瞬間就走了,這在我面前慢慢死去我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太糟糕,我從來不擅長安慰別人,何況是一個要死的人。

吳文昕用虛弱的就像馬上要睡過去似的聲音說:“你別費神了,謝謝你。”

我都快哭了:“本來說好給你帶藥的,昨天晚上發生了點事,我給忘了。”

“沒關系,你能否,幫我一個忙?”

“你說。”

他說得很吃力,顫顫抖抖的手遞給我一串鑰匙:“我們家的狗,叫小哈,當然,現在應該是,是老哈了,很聰明,它也病了,你能否,幫我照顧它,最後一段時間?”

我趕緊抓住鑰匙:“我一定,一定照顧好它。”

“這樣,我就放心了……”

吳文昕靠著磚頭把眼睛都閉上了,我抓住了他的手,現在都不敢相信事實:“很疼吧?”

“不疼,困。”

我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我可以叫你別睡嗎?”

他咬了咬嘴唇,再次閉著眼睛開口:“李雪,我曾經,喜歡過你。”

我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該想什麽還是該說什麽,他的臉色越來越差,我卻只能流著眼淚緊握著他的手。

“本來,不想告訴你,可我,要死了,不想留遺憾……”

“可我……”

“從來沒有,看到過我,是不是?”

“對不起……可是我哪裏配……”

“死前,能見到你,真好。”

他握住我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紗布上紅色的面積越來越大,我顫著聲音問:“我去把小哈抱來見你一面?”

他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不用了……來不及了……請把我……隨便……埋起來……就好……”

過了不多久,他的手漸漸沈重,然後從我手中滑下,無力的垂在了磚上,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如果不見到我,他也許不會死得這麽快,畢竟是我建議張初修個冷庫的。

我還是不敢相信眼前這件事,我昨天才見到的同學,今天就死在了我面前。我本來說過要讓他留著希望,我會讓他好好活下去,可是現在……

有人死在面前讓人容易崩潰,老讓我想起我爸爸死前叮囑我要聽媽媽的話,別惹她生氣,也讓我想起我媽媽死前告訴我要好好的,所以我不敢親眼看著他被埋起來,我會想起我爸媽下葬的時候。

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吳文昕的家,一打開門,就聽到小哈“嗚嗚”的叫聲,可憐巴巴的站在我腳邊望著我,眼睛都是濕的,它也感覺到了它的主人沒了吧?

☆、二二零

小哈是什麽品種我還真沒看出來,偶爾會有咳嗽,聽起來的確有些蒼老,我把它收進了山谷裏的時候,阿嗚他們好奇的打量著小哈,還互相聞聞味道,估計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打招呼,都是一群苦命的家夥。接下來的事情讓我有點吃驚,這小哈東嗅嗅西嗅嗅,仿佛在找什麽東西,我好奇,跟著它一路來到了水潭邊,這家夥把腿往崖壁上一搭,張嘴就咬下一片那黑藤的葉子嚼著嚼著就吞下去了,然後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再沒聽它咳嗽過一聲。

我壓下心頭的詫異出了山谷,看到吳文昕的家再沒有一條生命,傷心的感覺讓人窒息,沒法多呆,關好了門收好了鑰匙就走了。他說他真擔心自己走在小哈前面,怎麽會這麽準呢?他是有什麽預感嗎?還說曾經喜歡過我,我以前一點都沒感覺到,現在想起來,誰會那麽無私的花時間幫你做好作業,質量還好得讓老師當全班人面前誇獎?我欠的債又多一筆。

吳文昕連個棺材都沒有,就那樣被埋進土裏,雖然沒親眼看到,但是我一想那場景就忍不住眼淚。二哥又擔心的看著我:“今天中午看起來才好點,現在又這樣了,要不我們換個環境回趟家吧?我爸媽肯定會很擔心我們倆,把手機給了他們以後,我們想出來多久就出來多久。”

我點頭:“好。”

到了深夜的時候別墅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想起了小哈嚼那黑藤的葉子吃,趕忙召集了張初茜兮還有我哥哥,研究研究這玩意兒是不是還有我不知道的用途。

二哥首先發問:“那只狗真不咳嗽了?”

“反正後來我沒聽到過,你們看,現在趴那傷心呢。”我指著小哈,它掃我一眼,繼續傷心,每只小動物進來的必經的第一階段就是傷心。

茜兮說:“每準真能治病呢,我奶奶就說過,有些動物會給自己找藥吃的,這小哈這麽大歲數了,肯定成精了。”

張初沈默了一陣:“當初你背上的傷我就想過用這個葉子搗碎外敷會不會有用,現在看來,應該是有用的,也許比我找的藥效果還好。”

這句話把我釘在原地,我就覺得我受個傷不應該那麽折騰別人,如果林騫早想到,現在我是不是還和他一起呢?張初知道我在想什麽,說:“沒化驗清楚,也不敢隨便給你用,我猜林騫也想過這點。”

我笑了一下:“想沒想過都沒關系,這是天意要我們分開。要不摘兩片下來泡茶喝?”

茜兮怕我再想,趕緊附和我:“我讚成,我媽最近說喘氣累得慌。這個沒準真有好處,快快,我得拿給我媽試試。”

這葉子效果果然不錯,茜兮媽媽喝了第二天就說感覺好多了,這讓人有點驚喜,我一直怕大伯大嬸身體不好,這絕非凡品的茶葉肯定很適合他們,於是我和二哥上路回家了。

二哥看我精神不好,他主動去開車。車上很沈悶,他受不了,於是開口問我:“你在想什麽?”

“我壓力很大,我殺了許珂他們幾個人,那他們的妻兒老小估計也沒法活下去了,這都是我造的孽。你說我要是拿著東西去給他們,他們肯定不會要我的東西而是會提著刀砍我,就算砍不到我也會罵我不得好死吧?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找別人給他們送點東西去?還有,每當我看見別人因為缺少吃的而營養不良導致生病的時候,我就覺得我自己應該做點什麽,可是我救不了所有的人,但是誰應該被救誰又應該死呢?我本來可以救吳文昕的,卻因為自己造孽去了把他忘了,眼睜睜看著他死在我面前,這種感受……”

二哥嘆了口氣:“我之前就告訴過你,這種時候活著就不容易了,沒人去在意那麽多罪惡和功德,你怎麽聽不進去呢?”

“我現在就是一個富豪,看著自己輝煌的別墅外餓殍遍野,我不知道別人怎麽想,我自己是看不下去的,偏偏又沒力量救所有的人,你說既然都存在無憂谷,為什麽它不能再大一些呢?”

“我現在終於有些了解為什麽是你有這個無憂谷了,如果是別人,早就利用這些東西換取自己的勢力了,他們不會把救這個世界上的生物放在第一位的,如果給我,我也無法做到你這樣。你已經比別人做得好了,這就夠了,你又不是神仙普度眾生,想那麽多幹嗎?”

我無法再說什麽,又沈默了。

第二天我們路過了上次被阻車釘紮破輪胎的地方,我們遠遠的就停車走路過去了,沒發現異常。我這才發現這回路上出奇的順利,沒有阻車釘,沒有路障,也沒有人攔路搶劫,也許是因為我們偶爾看到穿迷彩的士兵抗著槍到處走。我本來還納悶怎麽治安突然好起來了,想了半天是林騫下的令搜索非法入境者。想明白以後,我把手蓋在眼睛上苦笑,怎麽林騫就仿佛生活在我身邊一樣,我幹的好多事都跟他有關系,一直都擺脫不了他的陰影。

二哥小心看了看我說:“張初讓我勸你,他說當初是他逼林騫和你分手的,你要不要考慮考慮回去?給你介紹誰你都看不上,你這樣一個人過叫所有人都沒法放心。”

我的話簡短幹脆:“我不回去。”

“為什麽?你不知道找到一個氣質像小叔的人有多難,你倆起碼有感情基礎。”

“那他也不像了,其實一個人過也挺好的。”

“你不必用這種鬼話來騙我,你心裏覺得有多孤獨沒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作為哥哥,我沒法看著你這樣,要不我想辦法通知林騫,讓他來接你?夠給你面子了吧?”

我抓狂的彈起來,頭都撞上了車頂:“你千萬別,他要真的想找我的話怎麽會不知道我現在單身?別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上了。”

二哥看著我揉頭很無語:“你激動個啥呢?我只是建議。”

“想都別這樣想!你再打這樣的主意我也不帶你一起走了,讓你跟周樂暧昧去。”

二哥神色有些嚴肅了:“不帶這樣的,這是報覆。”

☆、二二一

我和二哥收拾了一後備箱的水果蔬菜等東西回去,回到家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大嬸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拉著我倆的手就不放開,說:“可回來了,都走一個月了,我當初雜就放你們走了呢?”

“媽,這回我給帶了手機回來,以後走得再遠都能聯系上,您就不用擔心了。”

二哥從車上拿下兩個裝了手機的包裝盒,大哥接了過去,問:“真能打通?”

二哥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可以,不信你現在試試。”

倆哥哥研究使用方法去了,嫂子則拉著我去看給我裝的衣帽間,還把我大部分冬裝挪進去了,說還等顧耀文送春裝和夏裝來讓我選,雖然現在夏天一點都不熱。好不容易打發掉了熱情的嫂子,我仰面倒在了我的大床上,那一瞬間我在想:以後這真是我的家了嗎?

本來找不到歸宿感的我有些迷茫,兩天後山谷裏突然壞掉的快艇讓我有事做了:我必須換個新的,起碼是能用的,要不然捕魚沒法捕。至於去哪裏找人換,我看我必須去南城一趟,找找楊大哥,看他是否認識人有快艇願意賣的。

呆了幾天,我急著去找快艇,二哥跟他們說我倆打算走了,因為有手機,大伯家放人比上次痛快。但是周力新在我們走的前一天下午又上門了,我以為他會繼續用死纏爛打這招來拿下二哥,卻發現這回沒帶著他女兒,他是來找鄒師傅的。

兩人在會客廳說的什麽我不清楚,不過我看到鄒師傅臉色漸漸的不太好看了。我實在納悶什麽事情能讓鄒師傅臉色變成這樣,所以等他們談話結束的時候我趕緊拉著他問:“周力新找你說什麽?”

鄒師傅揉了揉眉心:“他知道了趙仲桓是我殺的!”

“什麽?!他怎麽會知道?”

“我忘了把地上那個彈殼撿走了,我捏過子彈,上面有我的指紋。救濟站的人找到這個彈殼,讓他幫忙查上面的指紋是誰的,他就查到我頭上了。我說怎麽上次我喝過的茶杯不見了,原來是他拿走了,就是為了驗我的指紋。”

“然後他要挾你了?”

“他直接跑來問我要不要據實上報,然後什麽要求都沒提,所以現在不知道他要什麽,這種事可好可壞,最難辦的是摸不清他的底。”

“他們那麽想抓住趙仲桓,你沒告訴他是你殺的,他有生氣或者表示出一點點不高興的樣子嗎?”

“他很平靜,既沒有生氣,也沒有高興。”

我納悶了:“那他到底怎麽想的啊?”

鄒師傅做了個二哥從國外學回來的動作,一攤手一聳肩:“不知道。”

我把鄒師傅的話向二哥轉述了一遍,二哥聽了也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只是說:“我估計周力新也沒想好該不該說,他今天應該是來探探鄒師傅的口風的。如果我們這邊要求不說,他就有長期飯票了。如果我們無所謂,他估計是有好處就算自己頭上,有壞處就往鄒師傅頭上推。”

“看來我得敲打敲打他。”

“你想怎麽做?”

“你們是不是把這事想覆雜了?咱也得給他點壓力,不能讓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啊?首先,肯定是不能據實上報的,鄒師傅一出名,到時候家裏什麽秘密都有曝光的可能,可是咱也不能一直被周力新抓著把柄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二哥看了看周圍,聲音很小:“你不會又想滅口吧?”

我看了他半響:“完了,我在你心裏也已經是個殺人惡魔了。”

“那這事交給我吧,我來說比你說合適。”

在應酬晚飯上,周力新笑呵呵啄了口酒說:“哎呀,還是明禮大哥家的夥食現在是極品啊。”

其實我們餐桌上已經註意不要把敏感的東西拿出來了,我實在沒找到哪樣菜算得上極品。不善言辭的二哥為了“敲打”周力新都開始找話說:“周局長您說笑呢?您轉過這麽多地方,肯定有吃過比這好的吧?”

周力新塞進嘴裏一口菜:“你別說,還真沒有。”

“那您就多吃點,現在別的部門都不管用了,只有你這局長可是大殺四方啊。”

二哥一改往日見到周力新就不爽的樣子,居然主動和周力新談話,看得大哥頻頻側目,難得的沒插話。周力新也仿佛看到了她女兒婚事的一點希望,自然是高興的配合:“哈哈,謹修你可過獎了。”

“這可完全沒誇張,我在我妹妹的朋友家也見過這樣一個局長,當然不能跟您比,他那日子過得是十分滋潤,跟我妹妹朋友家關系也很好,不過可惜……”

“可惜什麽?”

“後來他死了,死得那叫一個慘,關鍵是找不到兇手,當然也沒人幫他找。”

我被“兇手”兩個字給嗆了,二哥趕緊拍拍我,我只好示意他不用管我,周力新也被二哥的話定住了:“不是說李雪的朋友跟他關系好嗎?怎麽不幫忙?”

“我當時也挺奇怪的,因為看起來他們關系很好的。結果我妹妹的朋友卻說,早就知道他會有這麽一天的了。當然,那人可不像你這麽會處理關系,做得有些明顯,太不把別人放眼裏,所以,有人對他十分不滿,然後,就那樣了,就不知道他的家人以後怎麽生活。”

也許是二哥對著周力新實在沒有循循善誘的耐心,我覺得他談話技巧並不高明,大哥也聽得直挑眉毛,這簡直是威脅,周力新一會兒就明白了二哥的意思,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然後把話題轉向其他的,一頓飯就這麽解決了。

飯後我看到了周力新又找了鄒師傅說了幾句就走了,鄒師傅神色明顯松了下來,看來二哥的話起作用了。等周力新走後,我趕緊拉著鄒師傅問:“周力新怎麽說的?”

“他說他就回覆指紋庫裏找不到可以比兌的就行了。他也不敢直接幫我頂這個名頭,說找別人去頂,成功了就好,沒成功的話可能到時候從有槍的人身上查,我估計我得扔幾把槍出去。”

☆、二二二

“別把我給你的那些槍交出去,你開槍那把也別交出去。”

鄒師傅好像覺得我擔心過頭有些好笑:“我知道的。”

“趙仲桓都死了,照理說其他人也翻不起什麽浪來,鄒師傅你立功的機會比被報覆的機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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